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寿司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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寿司君

 

和郡主婆婆相处的日常

衡兰婚后甜饼,一发完。

这几天冷静了一下,先是刷了一遍镇魂,又陪着我妈把知否前20集看了一遍,我妈看着衡兰互动一脸姨母笑,说小公爷和明兰肯定在一起了吧,两个人互相想着念着呢。

我“……”

但还是要造糖,横竖衡兰在我心中都是最美好的模样。




明兰刚嫁到齐国公府的时候,确是对婆婆有几分惧意的。


且不说平宁郡主心高气傲的声名远扬在外,单是那一年二哥哥婚礼上闹的认妹妹那一出,都让她心绪久久难安。


大婚前夜,她和如兰姐妹两个躺在塌上畅聊,她绞着手指有些忐忑,默了半晌还是喃喃问了一句:“若是……若是郡主还是不喜欢我怎么办?”


如兰闻言偏头看她,眼珠子转了转,方开口道:“郡主既然答应了这门亲事,可见她对你也并非全然厌恶,只是有些看不上咱们盛家罢了。你女红厨艺马球投壶样样精通,又不惹什么事端,怕什么。” 


明兰把小脸埋进被子里,轻轻叹了口气:“我只怕郡主不喜欢我,最后倒让……倒让小公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。”


“我倒觉得,郡主娘娘能教出元若哥哥这样的才俊,可见并非心思深沉之人,不像林栖阁那边……啧啧。”


明兰在被子里都能想象出她翻白眼的样子。


“其实,嫁给意中人,已是心满意足,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呀。”如兰突然说道,语气轻松明快:“你看,旁人都说我嫁敬哥哥不好,可这其中欢喜滋味,只有我自己知道。且不论他家世如何,相貌又如何,我只知道他爱我护我,就什么也不怕啦。”


明兰真心实意觉得,如今像如兰这样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清醒通透的人已经不多了。


也罢。


她捏着被角闭了眼,脑海中浮现出少年郎君动人的容颜,耳畔又回响起那一句“我今生非你不要。”所有的忐忑和不安转瞬间烟消云散。





成亲第二日,照例要向公婆敬茶,可怜她昨夜被他没轻没重折腾了一宿,醒来只觉浑身酸软无力,再回想昨夜悱恻缠绵,心下又羞又怯,只慌慌张张拿了脂粉往脖颈处轻搽,怕仪容不整失了礼数。


而罪魁祸首穿着一身清隽常服站在她身后,耳朵红红的仿佛着了火,清亮澄澈的眼睛里闪过几分自责之色,口中且认认真真同她做着保证。



明兰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身后这有些无措的端方君子同……同昨夜帐中人联系起来。


长夜漫漫,芙蓉帐暖,实在是……


有辱斯文呐。


从卧房到正厅的一路上她几乎是被他扶着走完的,进门前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,下意识地揪住了他的衣袖。他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,柔声道:“别怕,父亲母亲不会为难你的。”


国公与郡主端坐堂上,锦衣华服气度不凡,此刻见二人进门,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新妇身上。国公面色温和,目光慈爱,郡主神色平静无波,面上甚至还有几分柔和。


明兰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,恭恭敬敬把茶水递上:“父亲母亲安好。”


一路上,她心下确是有些紧张的。未出阁时便听过盛家前厅支婆子的闲言碎语,说海家姐姐入门第二日就被大娘子来了个下马威。


她正兀自忐忑,却见一只素白玉手将茶杯接了过去,抬眸看去,她那端庄娴雅的婆婆正掩袖品茶,面色依然平静无波。


齐衡在一旁笑道:“这是扬州府新供上来的八宝擂茶,母亲尝着可好?”


她家婆婆闻言点头,放了茶盏,朝明兰淡淡开口道:“既嫁入我齐国公府,便应恪守本分,守好这家宅后院。”


果然是声名远扬的平宁郡主,语气淡淡却不怒自威,带着难言的雍容华贵之气。


明兰点头称是,却听她继续道:“新妇入门,最要紧的是体贴夫婿,夫妇一体,同气连枝,如此……如此,方不负衡儿这些年的心意。”


她闻言心头一颤,语气坚定回道:“是,明兰谨记母亲教诲。”


“好。”郡主看着她的眼睛,语气柔和了几分:“无事的话,且下去歇着吧。”


这……这就结束了?明兰有些愕然,却见齐国公抚须笑得一脸慈爱:“去吧。”


明兰走出大厅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恍惚,抬头却见自家夫君笑得温柔喜气。


“你看。”语气中颇有几分舒朗畅快。


她抬头去看院落枝头新发的嫩芽花苞,心中一片澄明和静。







明兰在国公府内甚少主动往郡主院子里去,除了每日的请安,其余时间便乖乖待在院子里绣花养猫,日子过得清闲自在。偶尔绣了荷包香囊,也会往郡主国公那里送一送,并不过分热络。


这一日,她坐在廊下同团子玩耍,那厢郡主房里的宋娘子送了几盒金丝线来,她抚着盒子上精致繁复的花纹,心下一阵受宠若惊,却听宋娘子淡淡道:“娘娘说了,前几日大娘子绣的荷包用线不好,这些金丝线是苏州府供上来的,大娘子且收着用。”


她捧着那金丝线瞧了又瞧,决定再做一个荷包。


是夜,齐衡在书房处理公务,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小娘子坐在对面塌上,低头认认真真绣着荷包。烛火惺忪,室内光影昏暗,她美好的面容隐在重重烛火中,更显出几分温柔娴静来。


“你总看我干嘛。”她瞪了眼睛看他。


“夜里光线不好,明天再绣也一样,坏了眼睛就不好了。”他放下手中的折子,手指在案上轻敲了几下。


往日此刻,二人早已回房睡下,只是近来朝堂事务众多,他不得已每日在书房挑灯夜战。


她放下手中针线,上前去书案上拿了块樱桃酥送入他口中,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,嘴里含含糊糊应着:“我这不是没事做么,往日陪你时只练练字,越写越迷糊,倒不如做些针线活儿集中精力,头脑也清醒些。”


他一时没有回话,待乖乖把樱桃酥咽了下去,才皱眉道:“困了就回房睡,不要强撑。”



“母亲说了,你这段时间公务繁忙,时常熬夜伤身,我得在一旁好好照顾你。”


她弹了弹指间酥屑,转过身又端端正正坐在了塌上。


齐衡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茶果点心,摇头轻笑出声,伸手又拿了一本折子:“这一本处理完,咱们就回房歇了吧。”


小娘子闻言收了针线站起身,冲他弯眉笑得温柔甜美:“好呀。我等你。”


……



那厢郡主院里,宋娘子禀道:“娘娘果然高明,有大娘子陪着,小公爷果然吃了好些茶果,也再舍不得熬夜了。”


“还有那金丝,大娘子见了很是喜欢,这几日正用着绣荷包呢。”


平宁郡主卸了头上珠钗,对着铜镜眉梢微动,缓缓道:“明日,把房里的安神香给疏月阁送去。”


书案前老国公放下手中书本,忍不住笑出了声:“娘子如今是越发喜欢明兰了。”


郡主拆着发髻的手顿了一下,默了片刻方应道:“不过是为了衡儿。”


老国公依旧笑得温和。


“对对对,为了衡儿。”






齐国公府作为汴京城出了名的勋爵门户,平日里往来应酬颇多,明兰自嫁入府中,前前后后和齐衡出席了好几场宴会。


京中人众所周知,她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,不仅以正室身份嫁入了金玉堆成的国公府,平日里还颇得小公爷宠爱,于是在席面上见了她,总忍不住好奇地多瞧上几眼,多问几句话。


明兰初时对众人的热络心思有些招架不住,只保持了一贯的乖巧娴静,不曾多言。时日一久,竟也在宴会上练就了一番波澜不惊,落落大方的好仪态。


这一日,清河郡主府上小世子办满月宴,平宁郡主携明兰一同前去道贺。


席面上,襁褓中的小世子啼哭不止,声嘶力竭,明兰拿着筷子夹着菜,小手不自觉也跟着抖了几抖,却听对坐清河郡主道:“我这小孙子,着实闹腾得很,房里的丫头婆子哄到半夜才肯睡,着实愁人。”


言罢眸光一转,视线落在明兰身上:“齐国公府的大娘子入府也有一年了,这肚子怎么迟迟不见动静?”


明兰噎了一下,想起那日房中齐衡的话,一张小脸涨得通红。正踌躇着如何回话时,却听身旁平宁郡主笑道:“他们两个年纪还小,衡儿此时正主攻仕途,过两年再说也不迟。”


分明是维护的语气。


明兰心下有些诧异,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感动,只点头附和道:“母亲说得对,官人事业要紧,孩子的事……不急不急。”


其实这半年来,旁人口中的风言风语她多少是有些耳闻的。譬如劝她赶紧生下子嗣以安身立命的,譬如指责她狐媚功夫了得的,更有甚者,竟三番五次想把自家闺秀往小公爷房里塞。


但平宁郡主是何等人物,这等乱七八糟的事,还没能传到齐衡耳朵里,就被他娘亲冷着脸暗中处置了,手段是明兰从未见过的干净利落。


明兰觉得,自己作为齐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主母,很有必要向自家婆婆看齐。



清河郡主讨了个没趣,遂不再多问,只缓了语气同平宁郡主道:“说起来,这么多年,再没见过比你家衡哥儿更听话懂事的孩子了。”


明兰闻言来了兴致。


平宁郡主看了她一眼,放了玉箸微微一笑,目光不自觉地柔和起来:“是啊,衡儿自小懂事。他八岁那年,我生了场大病,他不肯睡觉,非要在我床边守着。到底是个孩子,到了半夜禁不住困睡着了,被我房里的婆子抱着回房的。”


明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嘴角上扬。


“衡哥儿一向孝顺,又展望远大,亲上科场金榜题名,哪儿像我养的那两个孽障……平日里花天酒地舞刀弄枪,就等着荫封!”清河郡主压低了声音叹道。



“我家衡儿是有些蠢的,不过多下了一些愚笨功夫。”见清河郡主面色失落,平宁郡主缓了语气劝道:“刚上书塾时,时不时就要被学究罚抄文章,可怜这孩子心实,每日抄书抄到深夜,我每每一去看,那一手字都变了形,全然不似往日……”


明兰喝茶的手抖了一抖,余光瞥见平宁郡主往自己身上扫了一眼,心下登时有些心虚。



那时她字不好,时不时被学究罚着抄书,他说自己能模仿她的笔迹,要帮她抄一半,她只摇头拒绝。一半是为了避嫌,一半是不信他说的“能模仿她的笔迹”。她是很有些自知之明的,自己那一手字模仿起来,怕是只有吃醉了酒才办得到。


她有时实在抄不完,便于第二日起个大早,匆匆用些点心便来到书塾准备补抄,却每每在书案下方的软垫下找到厚厚一沓纸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她前夜所抄的文章。她拿着那沓纸呆呆站着,屏风那头的白衣少年冲她比着手势,让她赶紧找学究交工。


他娘亲说的没错。他确实是有些傻的。


一场满月酒下来,两位郡主说了许多儿孙们的趣事,明兰在一旁听着,一时忍俊不禁,一时心驰荡漾,脑海中浮现出他年少时的俊朗模样,每一面都无比鲜活生动。




回府轿上,婆媳两人一路话语寥寥,除了齐衡的日常起居,加上一些内院琐事,再无他话。


车行至主街,郡主抿了口茶,突然说道:“你和衡儿……确实该考虑一下孩子的事情了。”


明兰双颊一瞬绯红一片:“是。官人也曾与我提起此事。”


郡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:“这些年,衡儿对你的心思,我看得一清二楚。”



“他在书房读书,眼睛瞧着别处,半天不曾翻过一页,只一门心思琢磨着让我上你们盛家去。那年我生辰,他请了樊楼的厨子做了小炒,又画了我的画像点灯,跪着求我上你家提亲。后来……后来……邕王逼婚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似是有些哽咽,眼神里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,半晌方咬牙道:“我眼看着他一日日憔悴下去,眼中再无半分神采,每日仿佛行尸走肉一般……”


明兰心下一痛,想起宁远侯府宴上他清瘦憔悴的面容,鼻子不自觉地发起酸来,忙握住郡主微微发颤的手,哑声安慰道:“我知道……都过去了,母亲,都过去了……”


“他第二次科考高中时,回家便再次求我去你家提亲。那段时间以来,我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几分过去的影子……那时的衡儿,终于像个活人了……”


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声长叹,转眸定定地看着明兰,目光中涌动着复杂而浓烈的情绪。


“你家的门第,我确是看不上眼。可经过那一番劫难,方知这一身体面尊贵,都比不上衡儿的一颗真心。”



她说着闭了眼,试图掩去眸底的盈盈水光,再睁眼时,眸底却已是一片迷蒙。


她直直看向明兰,眸中带着一丝坚定的狠绝:“所以,你日后若敢负他半分,我绝不会……”


明兰心下一颤,心尖蓦然涌起一阵激荡的热潮。下一瞬,她直直迎上郡主灼灼如炬的目光,语气坚定:“母亲放心。我今生……决不负他。”


明兰手中她那青筋暴起的手蓦然松懈了下来,却并没有抽走,只任由她握着。明兰垂眸笑了笑,突然鬼使神差开口道:“母亲这样,倒让我想起了我小娘。”


平宁郡主侧眸看了她一眼,表情似有所动容,下一瞬又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模样。


“你父亲在朝堂上素有雅望,于家事上……”郡主冷哼了一声,没再继续说下去。


京中人素知齐国公温文尔雅,性情寡淡,娶平宁郡主为妻后,从未有过任何妾室。夫妇二人一个温和一个傲气,日子过得倒是异常和美。膝下虽人丁稀薄,只有小公爷一个独子,却并不娇纵,直养成个芝兰玉树的端方模样。


明兰觉得这样的家庭是很幸福的,至少,比她家要幸福。


简简单单,清清爽爽。没有大房小房的明争暗斗,勾心斗角,也没有嫡庶之分,兄弟阋墙,姐妹相争。


怪不得他会长成今天这副模样——温和,清隽,秉性纯良,仿佛将这世间美好通通集在身上。




车行到公府门口,郡主并不急着下车,只缓缓同明兰道:“你们若是要孩子,那只猫便不可再养在身边了,且放在我房里罢。”


明兰没想到郡主又提起孩子的事,稳了稳心神,乖巧点头应了,却又听郡主颇有深意同她道:“此外……你且记着一句话。”


“女子出嫁后,就是另一番天地了。”


明兰心里一动,继而抬眸,笑容真诚而灿烂。


“是。多谢母亲。”


郡主见此也不再多言,掀帘便下了马车。


她一个人坐在轿中笑得有些傻气。


突然觉得,自己这十几年谨小慎微、点点滴滴积累的生存之道,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没了用武之地。


从前,她算计过,盘算过,使过手段,投机取巧过,也曾在某一瞬间,心下闪过黑暗的念头。


可如今,她心甘情愿在齐国公府变成一个纯粹的孩子。








“怎么还坐着?”


车帘蓦地被掀开一角,她家郎君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倏然映入眼帘。此刻他穿着正红色官服,想是刚从宫中回来,恰好碰上了回府的婆媳二人。


她收了收自己那咧得有些过分的嘴角,眼神却依然晶亮晶亮的,把自己的手放入他伸过来的大手中,起身下轿。



“今日,母亲同我说了许多话。”她步伐轻快,一路随着他迈上高阶,步入庭院。


“都说了些什么?”他问道。


明兰转了转清亮的眼珠。


“说你近些日子睡得太晚啦,要你早些睡。”


“是母亲说的,还是你想说的?”


“都有都有。”她抱着他的胳膊,语气轻快地应着,灵巧的小鼻子往身后嗅了嗅,目光定格在不为手中的食盒上。


“酱肘子?”她的声调因兴奋陡然拔高了几分:“东街的酱肘子?”



……



用过晚饭,明兰提议去后院散步消食,齐衡欣然同意,夫妇二人便挽了手,到院内小径上悠然漫步。


夜色开始四合,庭院内草木葳蕤,夜风拂过,阵阵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,无比舒爽畅快。她满足地叹了一声,默默把头靠上他的臂膀。


不远处八角亭内,人影朦胧,一个挥毫,一个研墨,影影绰绰,交相辉映在温柔的暮色中。


她看着那影子,突然道:“今日我才发现,母亲……其实是很温柔的。”


头顶传来他低沉的笑。


“母亲最大的遗憾,就是没能有个女儿,只我一个儿子,平日里待我自然严峻一些。若是有了女儿,想来也硬不起心肠来的。”


“说起来,你从小一个人长大,没有兄弟姐妹,不觉得孤单寂寞吗?”她好奇发问。


他答得倒是干脆利落:“我还有不为啊。”



也对。明兰点头,却听他继续说:“只是有时候会觉得,自己家不如旁人家里热闹……不过现在好啦,你在家里,我……欢喜得很。”


她仰头去看他的生动眉眼,心尖泛起一阵柔情。


“我也欢喜得很。”



默了片刻,她终是继续开口道:“在此之前,我其实对母亲……是有些害怕的。害怕我们相处不好,反叫你左右为难。”



他心下了然,揉了揉她的发髻:“我倒没那么怕。”


“为何?”


他低头,在她的发心轻轻烙下一个吻。



“因为六妹妹是个顶好的女孩子,让人喜欢。”



(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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